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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篇文章最初是發表在高中校刊,是那年屏中屏女合辦的「淇青文學獎」的極短篇首獎(但當時我投稿的項目是「散文」,評審大概看他篇幅短短的便順手丟入了「極短篇」中,只是就文脈而言,卻真真切切的是「散文」沒錯:Q)。大一時貪圖方便,又順手將這篇文章拿去當「寫作指導」課的作業,於是在幾番的更改下來,恐怕早已不是最原初的樣貌了。更何況的是,這篇文章的「原初」為何,我早已遺忘。

只知道的是,這篇文章即便稚嫩,卻如此真切地陳述了我的生命軌跡,所以我將他留了下來,作為一種記錄。

(在PO這篇文章時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勁,總覺得好像當初的結尾不是這樣,只是對於七、八年前的文章著實沒太多的記憶,所以還是把他給PO上了。直到剛剛才想起這裡的這篇文章果真少了後半段,等我哪天找出當年的校刊再把後半段補上吧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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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有一天,我能改變歷史運轉的軌跡,我的人生是否能少些遺憾?

在五年前的深夜,我失去了生命中最眷戀的至親。

外公去世的那天,夕陽好美。澄紅的晚霞映著遠方的蒼山,調配出一股奇異的色調。很美,卻又豔得令人心驚。我坐在放學回家的車陣中,安靜地聆聽著外公的病況,然後我知道,離別的時候到了。

但五年前的我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,就算我知道「死亡」所代表的意義,我也不知道該用如何心情來面對,所以我選擇了木然,並以沉默壓抑住一切情緒的波動,時而看天、望雲,希冀以仰望的角度遏止眼淚的流下。於是我是如此深刻的記得,那天的夕陽,艷紅的如血一般,令人心悸。

只是我想,在救護車上的外公一定沒有心情欣賞這炫麗的彩霞吧!

回家的路總是遙遠的,當我坐在擁擠的車陣中等待回家時,外公也在疾駛的救護車上朝著家的方向奔去,我不知道外公是如何熬過這漫長的等待的,但我想他一定恨透了這長途的奔波了吧!記憶中的外公一向不愛舟車的疲累,他是那種寧願一輩子待在鄉下,也不願搭車到大都市中隨著子孫們享福的舊式老人。然而諷刺的是,在外公生命的最後幾個月,卻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搭著救護車,在全台各大醫院間奔波。這般的人生,是否連外公自己都感到荒謬?

而當時在車陣中的我,似乎還未能真切地感受到離別的痛楚。

一直到那天深夜,當救護車鈴聲由遠而近地疾行至家門時,我才真正地體會到外公生命的流逝。我並不曉得別人是如何處理生命中的每一次永恆的離別,但當我聽到那逼人的鈴聲傳入耳中時,我只感到一陣令人心悸的哀傷,因為我清楚地知道這鈴聲代表的並不是挽救生命的呼喊,而是生命流逝的哀鳴。於是,我,懦弱的,蜷曲於房間的一隅,如身處於宇宙的黑洞中,絕望,並且恐懼,甚至不敢睜眼面對眼前漆闇如夜的黑暗。於是在往後的日子裡,每當我回憶起那晚的情景,我總是自問起自己是不是個絕情的人?為何在那天夜裡,我竟表現得如此決絕,連外公的最後一面都不願面對?或許是我還小,還是個孩子,還不懂如何去處理生命中的第一個失去,於是我選擇了逃避,希望自己的拖延能延遲外公生命的消逝。但命運無情,上天始終沒能實現我童稚心靈的小小想望,我也始終未能留住外公稍縱即逝的苟存氣息。那時的我才猛然驚覺,我總得去抓住些什麼,縱使我抓住的,只是一縷青煙、一絲微弱的微弱的追憶。

於是,我霍然起身,去,只為於忙亂中抓握外公殘存的縹緲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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